因不可控因素,周行准备的许多套预案都没派上用场,这让周行很是受伤。
晚上,周行在村长家做客。
一张大圆桌子摆在院子里,桌子上摆满了大碗大盘的农家菜。
几根火把挂在周围的架子上,光线虽然不明亮,但气氛却非常火热。
一群庄稼汉子坐在桌子上推杯换盏,把酒话家常。
好几个刻意打扮过的小姑娘在周行能看到的地方走来走去,假装自己忙着端菜,又在不经意间偷偷瞟一眼周行。
周行对这一切看在眼里,但却没时间得意。
因为他正坐在老村长旁边,忙着应付周围的人问的各种问题。
天知道他经历了什么。
从早上到这里之后,就一直在回答众人的一个个问题。
随着围的人越来越多,一个问题要被人问十几遍。
很多时候,一群人问着问着就自己聊起来了,把他晾在一边,乱哄哄的声音吵得周行脑瓜子疼。
随着村长大手一挥:“今天晚上吃酒,摆席!”
众人更欢快了,热闹得像过年一样。里三层外三层把周行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“一点隐私都没有。”
周行暗自感叹道。
在这种氛围里,周行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上辈子过年的时候,去了长辈家里,被一群长辈围观的感觉。
虽然不自在,但心里觉得很温暖。
周行眼眶微微有些湿润。
他猜测因为生活的富足,生存压力很小,所以这里的村民都养成了善良纯朴,热情好客的习惯。
这和他从黑衣帮的人那里得到的信息相符。
再加上村里太久没来过外人了,特别是他这么俊俏的小后生。
想到这里,周行又暗暗得意起来。
老村长经过一整天的相处,已经大致了解了周行的来历。
虽然还有许多不明确的地方,但老村长机智地没有刨根问底。
同时用话术暗中引导开别人问话的重点。
他觉得周行不像是平常人,刚才他观察到,这位公子从山上走下来面不红气不喘,还仙气飘飘,衣摆上连露水都没有沾上。
这种细致的观察经验来自他年轻时的经历和岁月的沉淀。
他也没想过刻意去表现什么,只是让大家热情地招待这位客人。
现在看来小道长还是很高兴的,他心中点头。这波老村长在第二层。
“小道长,来了俺们墩子河坝就像到自己家一样,千万甭客气。来,干!”老村长豪爽地说到。
墩子河坝是这里的名字,意思是墩子河冲出来的河坝。
这里也叫村长,而不是坝长。
看着这位头发已经花白,满脸皱纹中藏着风霜的老人,周行笑着端起酒杯,“村长客气了。这杯酒敬您,敬各位叔伯。”
这一天下来周行也不像刚开始那样不食人间烟火,村民报以热情,他也不介意回以真诚。
王铁头干了一杯酒,放下酒杯道:“是啊小道长,好不容易来了,你就是俺们墩子河坝的人了。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,看上哪个随便挑!”
“……”
周行连忙推辞说自己还小,过两年再说。
“看来催婚在哪个位面都是通行的嘛。”周行心中感叹道。
……
酒席吃到很晚才结束,离开的时候大家都醉醺醺的。
老村长专门给周行收拾了一间空房。
躺在村长家的炕上,周行回忆着今天的经历,感觉已经初步达到了目标,而且比自己预计的最好的情况还要顺利。
村民们非常热情,真有种让他回到家的感觉。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,他们对自己的善意都是真实的。
感受着熟悉又陌生的被子的香气,周行竟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第二天一大早,周行推开被子起身,舒服地伸了个懒腰,看着木窗外飘着薄雾。
换上昨晚老村长给他的浅灰色长衫,那是他儿子以前穿过的。
走出屋外,看见老村长正坐在院子里喂鸡,旁边是他的两个孙子一个孙女。
大的孙女已经八岁了,最小的小孙子才四岁。都是活泼可爱,贪玩的年纪。
看着周行出来了,最小的小朋友跑了过来。
“周叔叔,你起来了。”小朋友脆生生地喊道。
“……叔叔?”
周行觉得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老,纠正到:“小小啊,要叫哥哥哦,哥哥今年才十八。”
小小是小家伙的小名,真名叫江任,是老村长最小的孙子。
他“哦”了一声,也不知道懂了没有。
没过一会儿,又缠着让周行给他讲讲外面的世界。
以周行的口才,结合前世的见闻,当然是三言两语间让小家伙惊得合不拢嘴,听得津津有味。
老村长儿子儿媳都在山那边的缙城工作,一年到头回不来几次,孙子孙女都是老村长在带。
一开始,本来村长的儿子还不想离家去外面打拼,是老村长拿着棍子撵他去的。
老村长年轻的时候就拼搏过,晓得外面的世界不是墩子河坝能比的,不愿意儿子就这样一辈子窝在这个小河坝里,希望儿子能够出人头地。
至少也要开拓眼界,见见外面的世界。
如今,听说村长的儿子已经在缙城里开了一家小饭馆,生意非常红火。
大家伙儿也非常羡慕,都说当初村长撵得好。
这些都是周行昨天了解到的,当时他对老村长肃然起敬:这是一个有想法的人。
吃过早饭,老村长和周行在田边地头溜达,旁边跟着江小小。
村长年纪大了,早已经不自己种地了,儿子给的生活费足够一家平时的开销。
老村长一路上热情地给周行介绍着:“周道长你别看俺们墩子河坝地方小,这景色那是没得说。周围都是高山,这老高了比云还高呢。王翠芬那丫头还说看到有人在上面飞,说不定上面还住着神仙呢。”
周行听到了他感兴趣的内容,趁机问道:“村长,我第一次来这里不是很了解,这附近真的有神仙吗?”
“有啊!”老村长笃定道,“这附近就有个仙门,叫若水宗,里面都是仙师。”
“每隔十年都会来城里招一次弟子。哦,就在这缙山的那边。”说着指了指他们身后的那座山。
“下次收弟子在什么时候?”周行好奇道。
“快了,还有半年。这可是件大事,到时候把我家老大老二都带去见见世面,说不定就进了仙门了呢。小小还太小了,下次再去吧。周道长也一起来吧。”老村长神情有些期待。
正合我意,周行笑着道:“一定。”
“看来这老村长对自己孙子孙女没多大信心啊。这个修仙的资质应该非常少见。”周行意识到。
在田里忙活的王铁头趁着休息的功夫也凑了过来,拿着一根旱烟,“吧嗒”抽了一口,唉声叹气道:“唉,可惜俺家翠芬当年没被选上,不然现在已经是个神仙了。”
“唉。”老村长忍不住附和道:“俺们墩子河坝一直以来都没出过仙师,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。”
见气氛有些沉重,周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。
他转而问道:“村长,墩子河坝很少有外人来吗?”
周行觉得这个地名有些拗口。
村长想了想道:“去年有一个老道长带着他的徒弟来俺们墩子河坝住过一段时间。”
接着小声补充道:“他们走了之后没多久,有天下大雨的时候李老头在河里钓出来一具尸体。俺们都猜测是失足落水的人。”
周行知道那具尸体就是他,当时他跳崖昏迷一直没有醒过来。
“道长?什么样的道长?”周行现在对别的道长有些过敏。
“那位道长头发胡子都白了,还带着个徒弟,每天在俺们坟场转悠,没过几天就走了。”
“特别详细地问了其中一个坟的事。”
“他还说他是古羊观的。”
村长显然记忆力不错。
周行听得心里一惊:这世界也太小了。
没想到这里都能听到古羊观老道士的事。
不过也不担心再碰上他,一是周行的实力今非昔比,二是他对容貌做了调整,不可能认出来。
不过,既然古羊老道在这里停留过,有没有可能前身就是在这里被抓住的呢?
他不动声色地问道:“村长,你知道古羊观在哪吗?”
村长答道:“不知道,俺们附近没这个地方。”
周行稍稍放心了些,这意味着距离很远,那对师徒不太可能知道自己到了这里。
旁边的王铁头神秘兮兮地小声道:“其实,那个坟还有特殊的地方。他是三十多年前来俺们村的,只是受了很重的伤,没多久就死了。”
“哦,俺想起来了。”老村长一拍大腿,“之后被你媳妇娘家埋半坡上了吧。”
王铁头“嗯”了一声,左右看了看,发现没什么人才说道:“当时村长你还没回村呢。真没想到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走到村里,那个时候村东边的张大夫还活着,他说这人不简单啊。”
“王叔,快说说。”周行此刻来了精神。
于是,在“吧嗒吧嗒”声中,一段尘封往事被王铁头缓缓道了出来。